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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鴻年發現到了地上正在靠近的影子,咳著擡頭。葉清歡迅速靠近中。

男人舉起了刀。

葉清歡沖到那個女的身旁把她手裏的單反硬搶了過來,

盛鴻年心知躲不及了,擡起胳膊準備擋刀。

男人的刀落下來。

葉清歡把單反狠狠砸向了男人的後腦勺。

男人眼皮一翻,身子橡根面條似的軟塌塌地倒了下來。刀子掉到地上,彈了起來,落到女的腳邊。

盛鴻年邊咳邊沖葉清歡笑,說不出話,眼神仿佛在說:厲害啊!

葉清歡胸脯劇烈起伏,喘得厲害,也說不出話。她準備過去攙扶盛鴻年,忽然身邊一道黑影閃過,她一楞神的功夫,那女的已經握著彈簧|刀朝盛鴻年刺過去了。

好在盛鴻年有準備,雖還在咳著還是側身躲開了。女的撲了個空,踉蹌幾步後站下了,反身又撲過來。面對女人盛鴻年不好下硬手,準備找個機會把刀從她手裏奪下來。他向後退一步,腳腕突然被人抓住了,他低頭,看是那個光頭男,再擡頭,那女的已經握著刀子沖到了跟前……忽然停住了。

盛鴻年立刻矮下身子,坐到光頭男的臉上,玻璃碴子紮了光頭男的頭皮,光頭男慘叫一聲松了手。盛鴻年再往前看,是葉清歡揪住了那女的外衣。

是她拉住了這個女的,女的才沒有撲過來給他一刀。

可那女的惱羞成怒,轉身就把刀子朝葉清歡捅過去。

“清歡小心!”盛鴻年嘶啞大吼。

葉清歡急忙松開手往後退,女的拿著刀子往前逼,盛鴻年拔腿朝這邊沖。葉清歡的鞋跟絆到了之前被盛鴻年撞到鼻子的那個男人,身子一晃向後倒去,女人也跟著她撲倒,刀子朝她刺下來。

她聽到盛鴻年喊脫了音的一聲“清歡!”,然後是被那女人撲到身上壓住了,接著感覺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,瞬間便有熱乎乎的液體淌下來。

須臾那女的身子就被盛鴻年提起來摔到一旁,葉清歡扭頭看過去,一柄沾血的彈簧|刀就在她腦袋旁邊,而那女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,不動了。

盛鴻年一把將她拉起來摟到懷裏,伸手去握她的左臂,她才感覺到疼。低頭一看,頓時嚇懵。

她的整條左臂都是血,淡藍色的套裝袖子被血染成了深紅色。

“怎麽樣?你怎麽樣?”盛鴻年的嗓音粗糲嚇人,根本不像他能發出來的。

然後便有警笛聲響起。

她擡頭看他,他嚇得五官都走形了,她不忍,小聲跟他說:“我還好,別擔心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日一更。

明日兩更,一更2點前,一更老規矩,淩晨。

我會加快進度。

警察趕到, 把四男一女帶走,也把葉清歡跟盛鴻年送去了醫院。

在醫院的急診室, 醫生處理了葉清歡的傷口。傷口五厘米, 流血很多,所幸不深,未傷到動脈筋骨,需要縫針。

盛鴻年忙得像陀螺,交費,辦手續,接受警察的問詢。縫針的時候盛鴻年被護士趕出了治療室。打了麻藥後胳膊沒了知覺, 當然也不會感到疼, 兩個護士協作埋頭給她縫針,葉清歡別過頭去不敢看, 聽到盛鴻年在門口咳嗽, 心揪了起來。

“鴻年。”她叫他。

他警醒,即刻回問:“什麽事?”嗓音還是啞的。

“你還發燒嗎?”她問。

“好了。”他在外邊說。

這麽一會兒怎麽會好?葉清歡不信, 朝門口探身, 說:“你去看一下急診。”

護士不滿意了, 說:“哎,縫針呢!你別亂動!”

“待會兒。”盛鴻年說,又咳了幾聲,聽起來是用手擋在嘴巴在咳。

她知道他是在守著她,不肯去,便想快點處理好傷口。她回頭看了眼傷處, 只一眼又立刻轉過頭去,卻聽到修鋼的說話聲。

“聽說你出了事?”修鋼問。

“你來幹什麽?”盛鴻年問,口氣不好。

“過來看看。”修鋼說。

盛鴻年又咳。

“病了?”

“與你無關。”

“打人的什麽來歷?蓄意傷人還是有突發事故?”

“我怎麽知道?你去問警察。”

“鴻年,說話別這麽夾槍帶棒的,我是想幫你。”

之後一陣沈默。

護士開始給葉清歡胳膊上纏紗布,葉清歡一直側耳聽著外面。

修鋼說:“鴻年,我覺得這事兒不簡單。”

盛鴻年沒有回答。

修鋼繼續說:“持刀傷人?海城不是伊拉克,一群人敢堂而皇之地在加油站行兇,還拿刀,這不合邏輯。”

盛鴻年還是咳。

葉清歡心頭一震。

護士說:“好了。”

葉清歡立刻起身朝門口走過去,護士在後頭叫她:“哎你等等……”

葉清歡伸手拉開門,盛鴻年跟修鋼各自站在門口兩邊,她直接看向門左邊的修鋼,問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修鋼斂眉。

盛鴻年伸手過來搭在她左肩,他手掌的溫度燙得她打了個哆嗦,立刻扭回頭看他,他在低頭看她纏著紗布的胳膊。

“疼嗎?”他啞聲問。

她看他呼吸虛浮,臉色更差,額上臉上浮著一層汗,鼻翼發紅,嘴唇幹燥起皮,沒了血色。她剛想對他說點兒什麽,護士追了過來,說:“你先別走,還得打針破傷風。”

他朝屋裏努了努嘴,說:“去吧。”

“待會兒一起去看急診。”她說,立刻返身回治療室去準備打針,門剛關上就被什麽撞了一下,悶響,聽修鋼喊:“鴻年!”

葉清歡立刻拉開門,看盛鴻年躺在地上,修鋼蹲在一旁用手托著他的頭。

葉清歡也顧不上打針了,叫醫生弄擔架,把盛鴻年送到急診室病床上,一通忙亂之後,醫生判斷盛鴻年是高燒兼之低血糖,暫時昏迷,沒有生命危險。

開藥掛水,盛鴻年終於安安靜靜地躺在了病床上。

葉清歡坐在病床邊,看著床上昏迷的人,心裏疼得像是被剜去了一塊肉。

“你沒事兒吧?”修鋼問。

葉清歡搖頭,問:“這件事你怎麽看?”

“只是猜測。”修鋼說,“開發區競標就在四天後,這個時候他突然出事,太蹊蹺。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。”

葉清歡低頭,看著盛鴻年手背上插的輸液管,咬了咬嘴唇。

這件事確實很蹊蹺,那幾個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,有股子蓄意為之的味道。修鋼提到開發區項目投標,她立刻就聯想到商家。

可她不知道修鋼是否可靠,畢竟他也是商家的人。

“我是商先生的人,在這世上,商先生最不希望鴻年有事,這一點你應該相信。”修鋼說,一眼看透了葉清歡的顧慮。

葉清歡想了想,扭頭看修鋼,說:“我告訴了你,作為交換,你也必須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。”

修鋼難得神情嚴肅,點了點頭。

葉清歡把事情的經過事無巨細講給了修鋼聽,修鋼聽後抹著下巴考了一會兒,說:“這事兒不簡單,不是簡單的打架鬥毆。”

“同感。”葉清歡說。

昏迷中的盛鴻年又咳了幾聲,她俯身過去看,他卻沒醒,繼續昏睡。

葉清歡坐正回來,壓低了聲音問:“你覺得會是誰做的?”

“讓我猜的話,可能是邱嘉澤。”修鋼低聲說。

這個名字對葉清歡來說異常陌生,頓時疑惑,問:“誰?”

“商妙清的丈夫。”修鋼說。

葉清歡霎是楞住。

商妙清?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?

“為什麽不是商思博?”她問。

“因為這次商先生把開發區項目的負責權交給了商妙清。”修鋼彎下腰,胳膊抵住膝蓋,雙手合十抵在唇邊,低聲說,“商先生知道鴻年要做開發區項目之後,就把項目負責權交給了商妙清。”

“為什麽是知道鴻年要做以後?”葉清歡抓住了重點。

“因為商先生想,與其讓鴻年跟商思博競爭,不如讓他跟商妙清競爭,這樣鴻年的贏面會比較大大。”修鋼說。

葉清歡訝異,脫口問:“他希望鴻年贏?”

修鋼看了她一眼,反問:“不然呢?”

葉清歡便楞楞的。盛鴻年要跟商家競爭,作為一家之主的商先生竟然會希望商家敗盛鴻年贏?饒是絞盡腦汁她也不會往這方面想。

修鋼微微舒了口氣,低聲說:“你們都不理解商先生。你跟鴻年,都是。”

葉清歡把手放在膝上,坐的非常端正,看著修鋼。

“以前的商家,商思博跟商妙清的母親各成兩派,互相抗衡。商先生默認這種關系,因為抗衡才能平衡,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。”修鋼慢慢地說。

“前幾年商妙清的母親移民,只留下商妙清一個人。可商妙清是個扶不起來的,為了防止商思博獨大,商先生扶了商妙清的丈夫邱嘉澤,繼續維持平衡。”

說罷,修鋼偏過頭看葉清歡,問:“你能理解商先生這樣做的用意嗎?”

葉清歡凝眸看著修鋼,猜測著說:“因為平衡才方便制衡?”

修鋼嘴角彎了彎,說:“你很聰明,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。”他伸出食指朝床上的盛鴻年一指,說:“商先生這麽做,都是為了他。”

葉清歡不解。

修鋼繼續說:“當年鴻年的父親商翰池跟商家決裂離開海城去了文溪,表面上看父子兩人多年沒有聯絡,其實商翰池的一舉一動商先生都在關註。只不過商先生硬氣慣了的,為了商翰池破例過一次。當年商翰池追著盛紈去了北方生活,商先生低頭,商翰池帶著盛紈回了商家。如今再要商先生低頭第二次,他是做不到的,所以商翰池不先低頭,商先生絕不會主動找他。”

“可是商先生沒有等到商翰池低頭,等到的是商翰池夫婦的死訊。得到死訊的第一時間商先生就趕去了文溪,把鴻年帶了回來。他雖然沒有表示,但我能看出他的懊悔。”

“在商先生心裏,鴻年是一等一重要的。他怕商翰池的事件在鴻年身上重演,所以他由著鴻年的性子胡來,鴻年學醫,出國,他都沒有特別幹涉,鴻年做公司,商先生有在背後默默幫他鋪過路。鴻年也許知道,也許不知道,不過這都無所謂。”

“商先生希望鴻年能夠平安順利,希望鴻年最終回來入主商家,任何對他有不利的事情都是他不允許的。”

“商家這麽大的盤子,商先生年紀也大了,靠他一個人管不了所有的事,他需要有人做事。一直以來他在商家布局,扶起兩派勢力互相抗衡,不允許任何一家獨大,讓兩派都在他控制之下。因為他屬意鴻年,他想先把局面維持,只等鴻年回來入主。”

“公道講,如果沒有商先生的扶持,邱嘉澤早就被商思博踩在腳下了。”

“這次開發區項目商家上下都非常看好,商先生作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表現得太偏頗。所以他把開發區的項目交給商妙清,事實上是給了邱嘉澤,他在給鴻年制造機會,想看他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。而鴻年也沒有辜負商先生的期望,他找季家合作絕對是一步好棋。我個人看法,他的贏面很大。”

葉清歡把這些聽在耳裏,想了想,問:“所以你懷疑邱嘉澤?他想鴻年無法參加投標,所以才找人故意制造意外?”

修鋼不語,凝重的臉色卻說明了一切。

葉清歡心裏越來越沈,喃喃說:“怎麽會這樣?”

修鋼沒回答,葉清歡回頭看床上的盛鴻年,心頭沈重。

“那現在他安全嗎?”她問,也是她最關心的問題。

“這邊你不用擔心。”修鋼說,“現在已經東窗事發,警察跟商先生都知道了。不管是誰做的,都不會蠢到再出手。”

葉清歡想了想,覺得修鋼的話有理,想今晚終於聽到一個勉強算作是好消息的消息。

這個商家,太覆雜,盛鴻年身在局中,左右都不能掉以輕心。她暗想。

修鋼站起身說:“你跟我出來一下,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。”

葉清歡跟了修鋼出去。急診室的病房是用藍色布簾隔出的小間,他們走到簾子外頭,修鋼回身把簾子闔好。

“葉小姐,首先,我希望你能相信我。”修鋼神色很嚴肅,“鴻年對我一直心有芥蒂,這些事如果是我跟他說的話,他未必會信。所以我希望你能跟他說一下,你的話他能夠聽得進去。”

“我理解你對商先生的看法,你對他一定不怎麽有好感。當年商先生為了拆散你們對你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。有些事礙於本分,我不能跟你直說,可你要明白商先生並不是針對你。當年他認為你跟鴻年在一起會危及鴻年的安全,才會極力拆散你們。”

“這個世上,鴻年是商先生最在意的人,你又是鴻年最在意的人。所以你跟商先生暫時是處在同一陣線的。你們都想保護鴻年的安全。我猜明天商先生回來看鴻年,希望你……能知會鴻年一聲。”

修鋼走後, 葉清歡回到簾子裏,坐到病床前。

急診室是個永遠無法安靜的地方, 燈火通明人來人往。布簾把他們兩個跟外邊隔成兩個世界, 葉清歡坐在布簾子裏面,聽外面各色人等腳步聲雜沓,各種說話聲音紛紛而至,吵得很,盛鴻年卻一直昏昏睡著。

她摸摸他的額頭,依舊發燙,溫度卻降了一點, 她松了口氣。擡眼看看掛在架子上的輸液袋, 還有一半的藥量。這是第一袋藥,輸完後還有一袋。

葉清歡回身坐正, 靜靜地看著他。

她胳膊上的傷口在疼, 那疼卻讓她的頭腦清醒。

她在考慮怎麽跟他說。

修鋼說過的話,關於嫌疑人的猜測, 要怎麽跟他說?

她還沒有告訴她自己跟商家的特殊關系, 如果撇開她跟商家那些千絲萬縷的聯系, 以完全第三方的立場,她要怎麽跟他說?

她想了很久,在腦子做了數種,情景模擬,然則最後她做了個決定。

盛鴻年醒來是在後半夜,輸液袋換成了第二袋, 葉清歡坐在床邊看著他。

剛從昏睡中醒來,燈火通明,四面都是藍色布簾,頭頂一方燦白的天花板,他頭腦發懵,一片空白。擡手,發現手背上紮著針頭,順著輸液管往上看,見到掛在架子上的輸液袋。

葉清歡伸手過來把他的手壓到床上,又摸摸他的額頭,含笑說:“你退燒了。”

他有些迷糊,轉頭看她,問:“這什麽地方?”

聽他的聲音不再嘶啞,葉清歡心裏更是放下了,就告訴他:“這裏是急診室。你暈倒了,所以過來輸液。”

盛鴻年眉毛一揚,難以置信地問:“暈倒?我?!”

“是呀。”葉清歡輕聲說。

她這麽說,可他腦子裏是空的……

盛鴻年皺眉想了一會兒,一下子想起今晚在加油站遇襲的經過,她受傷,到醫院,她被護士叫回去打破傷風針後,他看著門關上了,然後眼前一黑……

那是他暈倒了。

在她面前暈的……

簡直奇恥大辱!

他扭頭看她,她坐在跟前,套裝的外套搭在肩上,擋住了她的胳膊,可套裝的一條袖子被血染透了又幹了,黑乎乎的。

他發誓要保護她,卻讓她在他面前受到傷害,自己還特別丟人的當著她的面暈倒了?一時間激憤自責加懊惱羞愧許多情緒郁結在心裏頭,他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。

葉清歡讀懂他眼裏的情緒,歪頭笑著問他:“當著我的面暈倒,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很慫?”

就算他確實是那麽想的,可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,他聽著特別刺耳。就像他有個缺點,遮遮掩掩的羞於示人,她毫不留情面地給他揭開了,還赤裸裸地取笑。

盛鴻年逆反心頓起,提起一口氣打算反駁幾句,話到了嘴邊,見到她笑盈盈地看著他。那些話就在舌尖上打轉,轉了幾轉,又被他給咽回去了。

那口氣洩了,他悶悶地“嗯”了聲。

她掩嘴笑,他不滿地瞪她,她戲謔地看他。

他扭過頭,閉上眼,頓了一會兒,忿忿地嘟囔:“真慫!”

又頓了一會兒,他捏起拳頭照著床框打了一拳,氣哼哼地罵:“真特麽地慫死了!”

葉清歡俯身,用手指揉他的眉心,笑問:“生氣啦?”

“沒有!”他閉著眼,硬聲說。

他倒是真生氣。不過不是氣她,是氣自己,沒護好她。

葉清歡推了推他,問:“嗓子還疼嗎?”

“不疼!”他依舊閉眼,說話硬氣。

“餓不餓?”她問。

“不餓!”他說。

一小會兒的沈默。

她說:“真幼稚。”

他撇嘴,不應聲。

葉清歡站起來,又推了推他,說:“往旁邊挪一下。”

盛鴻年扭頭,葉清歡已經坐到了床沿。

她這是要上床跟他躺到一塊兒?

盛鴻年詫異地看著她,葉清歡把身上披的外套扯下來,放到剛才坐過的凳子上,回頭看盛鴻年還是沒挪動,低聲對他說:“快呀,挪一下。”

盛鴻年咽了口唾沫,身子往旁邊挪了挪。葉清歡扶著自己受傷的那條胳膊,小心地,側著身子挨著他躺下來。

盛鴻年舉起左臂給她倒地方,直到她躺下後他胳膊還是舉著的,不知道該往哪兒放。葉清歡伸手把他的胳膊拉下來,送到自己頸下枕著了。

盛鴻年一徑地發呆發楞,以前都是他主動,他死皮賴臉,他上下其手,如今葉清歡突然的主動了,他反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。

九十公分的床,盛鴻年的身板兒又壯,兩個人得擠著躺。葉清歡把自己受傷的左臂橫過去放到他胸口,左手恰好搭在他肩上,像是在擁抱。

“鴻年,抱抱我。”她輕聲說。

盛鴻年眨了眨眼,心想今天真是老天開眼了,她都開始投懷送抱了……難不成就因為他暈了?

那他怎麽不早暈呢?剛跟她見面那會兒就暈一次,省得他勞心費力地粘著她追,看她冷臉又被她踢,淹了人家房子還弄壞了電梯。

美人求抱何樂不為,盛鴻年立刻用左手攬住她肩頭,樓著她往懷裏摁。

他偏過頭去親了親她的前額,問:“胳膊的傷疼不疼了?”

“不疼了。”她違心地說,手指在他壓在他脖頸處,輕輕描畫他的喉結。

盛鴻年身子發僵。

她這飛躍式的改變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,一腦門子問號,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。正疑惑,聽她說:“鴻年,我有些事要跟說。”

“什麽?”他僵硬地問。

“是關於我爸爸,還有商妙清的。”葉清歡說。

盛鴻年瞬間便明白了她要跟他說什麽了。

他一直在等她想通,等她自願跟他坦白。他以為那會發生在他戰勝商家之後,沒想到竟然提前到了今天。

“這些事一直瞞著你,因為我怕你會生氣,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。”葉清歡小聲說。

盛鴻年故意問,“瞞我什麽了?”

“以前的事。我去澳大利亞之前。”葉清歡說。

盛鴻年的手摸到她的後腦,把她的臉壓到自己胸前,自己倒是勾起嘴角笑得開心,嘴上卻故意沈聲說:“先說來聽聽,我再決定是不是該生氣。”

葉清歡咬了咬嘴唇,想了一會兒,終於慢慢說:“十年前我從文溪到海城,是因為我爸爸跟商妙清……”

這些話商妙清跟他說過一次,可在葉清歡說的過程中,仿佛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。

盛鴻年看著白晃晃的天花板,聽著她的敘述,左手有一搭無一搭地把玩著她的頭發,直到葉清歡講完。

“你會生氣嗎?”她小心地問,左手揪緊了他襯衣的領子。

盛鴻年不說話,良久之後突然“嘶”了聲。

葉清歡緊張,想擡頭看他,卻被他壓住後腦摁了回去。

“如果說過去這些年,我最在意的事兒……”他故意留了一個卡頓。

葉清歡豎起耳朵聽。

“就是想知道,當初跟現在,哪個時候的你更喜歡我。”盛鴻年說。

葉清歡抿唇,沒想到他會這麽問,這跟她的設想不符。她想他無論如何都該會生氣的吧?任何人在得知從前的悲苦經歷是一場騙局造成的,都會心緒難平。可盛鴻年卻沒有,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。

她不知道怎麽回答他。

盛鴻年的左手移到葉清歡的左肩,用力揉了揉,說:“清歡,你問我生不生氣,如果說不會,傻子都不會信。可是對我而言,你從前跟商家有什麽關系,當初為什麽離開我,是不是有過男朋友,這些我都不在乎。因為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,沒法改變。我在乎的是現在的你是怎麽想的,現在的你有多喜歡我,願不願意跟我結婚,跟我過一輩子。”

“我們錯過了那麽多年又走到一起,我只想問你一句,你願意嗎?”

葉清歡只覺得眼圈發熱,貼著他的身子,她點了下頭,微不可查的動作被盛鴻年捕捉到了。他頓時興奮異常,用指背頂起她的下巴,低頭就親下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二更

“你受傷了, 不要去肅州跟組了,在家休養。四天後我要參加競標, 結束後我們一起回趟文溪。”盛鴻年說。

“好。”葉清歡應了。

他輕輕拍拍她的肩, 表示她的回答讓他很滿意。

葉清歡明白,這次回文溪,見過媽媽後,結婚的事兒要提上日程了。

兩人互相依偎了一會兒。

盛鴻年嘆了口氣,語調悠遠,說:“很久沒回文溪了。”

“每年過年清洛都會到你父母墓前看看。”葉清歡說。

“是你囑咐他去的吧?”盛鴻年問。

葉清歡默認。

盛鴻年抱了抱她,聲音溫柔, 說:“以後我們一起去看他們。”

“好。”葉清歡說。

急診室依舊人來人往, 吵得很,葉清歡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寧靜。

十三歲父母感情破裂, 十五歲從文溪到了海城, 十六歲從海城去了墨爾本,二十四歲從墨爾本回到海城, 到現在她二十八歲。

整整十五年, 她如無根浮萍, 身不由己,隨波逐流。最後給她土壤生根的,是那個在圖書館的書架頂上睡覺的男孩,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跑來給她過生日的男孩,那個哭著求她不要拋棄他的男孩,這個隔了十年心裏依舊放不下她的男人。

她也從來沒有放下過他。

也許這就叫命中註定吧。

她嘆息。

“嘆什麽氣?”他問。

“想一些事。”她說。

他揉了把她的肩, 說:“說來聽聽。”

她淺笑,就問:“當年你為什麽到書架上睡覺?”

“當年啊……”盛鴻年瞇起眼回憶。十幾年前的事兒了,記憶有些模糊,他得從頭想。

那時候他剛到海城商家,親爺爺習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,完全沒有要含飴弄孫的跡象。家裏的其他親人都對他不冷不熱,唯有一個姜姐整天唯唯諾諾跟在後頭喊他“少爺”。

商家的生態讓他不習慣,不喜歡。可他明白除了這裏,他無處可去。

有天晚上商妙清的媽媽跟商思博的媽媽起了沖突,商思博跟商妙清都牽扯進來了,把個商家鬧得天翻地覆。商毅仁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廳訓話,從晚上十點訓到淩晨,訓得他頭疼,回到房間後腦子裏飄的都是兩個姑媽的吵鬧聲跟商毅仁喝罵聲,一晚上沒睡好。

他剛到海城不久,也沒幾個能去的地方,第二天就去了學校。學校放假,圖書館開門,他跑去了自修室,本想在桌上睡一會兒,可空蕩蕩的房裏也沒個人,桌椅擺得整整齊齊,他在桌上躺了會兒總有種十分不安定的感覺。於是就往房間裏找,找到那排書架,爬到書架頂上試了試,覺得那地方隱蔽,就算來人也不易察覺,就在上面補覺。

後來見到了在下面奮力推桌子的葉清歡。

他把這些告訴了她。

“你那天推桌子幹嘛?”他問。

“怕你從書架上摔下來。”她如實說,“太高了。”

“這麽關心我?那時候就喜歡我了?”他笑。

“沒有。”她說。

“我還不知道你那時候不喜歡我?”他不滿地咕噥,“說句‘是’又不會掉塊肉。哄都不知道哄我一下。”

葉清歡不說話,盛鴻年用下巴蹭她的額頭,低聲問:“那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?情人節那次?還是給你過生日那次?還是知道我要去美國的時候?”

他今天沒刮胡子,胡茬冒出頭來,蹭在她額頭刺刺癢癢,葉清歡低頭躲開,小聲說:“別鬧。”

“那你說啊。”他不依不饒,用手指頂起她的下巴,臉又壓下來啄她的嘴唇,嘟囔,“不說就親到你說為止。”

一下,又一下,他用舌尖描畫她的唇型。葉清歡微微發顫,閉上眼,小聲說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真絕情。”他咕噥,壓住她的唇。

一聲咳嗽, 來自第三人,是個年長的護士。

葉清歡推開盛鴻年匆匆起身。

“藥滴完了。”護士客觀地提醒, 又冷眼掃過來, 說,“病毒性感冒,會傳染。”

葉清歡臉紅,下了床站到一旁。

盛鴻年舔了舔嘴唇,有點兒意猶未盡。

護士走過來,彎腰拔針,盛鴻年疼得咧嘴, 說:“您輕點兒。”

護士把棉球摁到他手背上的針孔處, 冷冷吩咐:“自己壓住了,一分鐘後拿下來。針孔24小時不要沾水。”

盛鴻年撮了下嘴唇, 雖不滿還是乖乖照做。

護士把輸液袋連著軟管針頭收起來放到治療盤裏, 朝葉清歡說:“這裏是急診,不是病房。病人既然醒了, 建議你們找醫生看一下, 有問題轉內科病房, 沒問題的話直接回家。”

說完護士拿著治療盤掀開布簾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“就這態度,難怪醫患關系緊張。”盛鴻年摁著棉球,嘴上念念叨叨的。

葉清歡只問:“你感覺怎麽樣?需要住院嗎?”

盛鴻年擡手在喉嚨處捋了幾下,略疼,燒退了身上也輕快多了, 便搖頭:“沒事兒了,回去吧。”說罷他下床穿鞋。

葉清歡只想留在這裏也是休息不好的,不如回家。醫生給盛鴻年開了三天的點滴,明天再回來輸液也是一樣。

她蜷著受傷的胳膊,彎腰要去拾外套,聽盛鴻年問:“你的傷怎麽樣了?”

“還好。明天來換藥。醫生說15天以後拆線。”她回答。

外套被他拿了去,然後他展開了披到她身上。

車子放在停車場,兩人都沒法開,打了車回家。一進門撞見池年帶著三只小貓蹲在門口迎接,葉清歡有一個多月沒見過它們,不免想念,蹲下來想逐個摸摸。盛鴻年則習慣性地去查看食盆水盆。

池年立刻率領三只小貓甩下葉清歡跟隨盛鴻年而去。

食盆沒了貓糧,盛鴻年撿起食盆準備去添,池年撲過去抱著盛鴻年的腿跟著他走,不住地用爪子撓他的腰帶,三只小貓幹脆抓著盛鴻年的褲子往他身上爬。

現在是夏末,衣服都很單薄,小貓伸出爪子勾衣服,隔著衣服偶爾勾到皮肉,疼得盛鴻年“哎哎輕點兒”地直叫,卻也不把小貓弄下去,任由它們兩只掛在前胸後背,一直蹲在肩上。他就這麽拖著四只貓在屋裏走來走去,又是添糧又是加水。

他添的糧也跟她以前的不一樣。她都是買成品貓糧,他給貓吃自制貓糧,他做的,有魚有蝦有雞肉。四只貓吃得高興,呼嚕呼嚕直哼哼。他蹲在旁邊監視,把被小貓扒拉出來的維生素片撿起來摁進雞肉塊裏,拿著肉塊往小貓嘴裏餵,念念有詞:“乖,吃了,不吃以後沒肉吃。”

結果小貓把肉含進去,嚼了幾口又把藥片用舌頭頂出來,吐到一邊,接著埋頭吃肉。

盛鴻年又去撿藥片,摁到肉裏接著哄。

葉清歡在門口看到哭笑不得,問:“你怎麽把它們慣成這樣?”

盛鴻年放棄餵藥,站起身,拍拍衣服上沾的貓毛,說:“也沒怎麽著它們,自然相處,慢慢地就這樣了。”

“貓也是要教育的。”葉清歡說。

“教什麽?稍息立正起立敬禮?”盛鴻年笑,很無所謂地說,“用不著教育,釋放天性自由自在,這樣挺好。

葉清歡無奈,想再晚回來些日子怕是這幾只貓會被他慣得連她是誰都忘了。他們教育理念不同,以後怕是有得磨。

不過今天有重要的事,不是跟他討論如何教育貓的時候。她走進屋,把染血的外衣從身上拿下來,盛鴻年過來把她手裏的衣服接了過去,拿在手裏看了看,說:“沒法洗了,扔了吧。”

葉清歡點頭。

接著盛鴻年彎腰過來看她左臂綁紗布的地方,嘴上念念有詞:“怎麽還有血滲出來?要不再回醫院看看?”

“醫生說有少量滲血是正常現象,而且這是剛包紮那會兒滲的血,現在已經止住了。”葉清歡輕輕扯了扯左臂上的紗布,接著擡頭對他正色道:“到沙發那兒坐會兒吧,我有話要跟你說。”

看她神色嚴肅,盛鴻年不免肅然,問:“關於什麽的?”

“關於商家。”葉清歡說,“今天在醫院的時候,修鋼跟我說了一些事。”

她用右臂挽住他的胳膊,帶他到沙發處坐下,跟他講了所有她所聽到知道的事情。

末了,葉清歡說:“修鋼說,商先生明天會去醫院看你。”

“用不著,我會跟修鋼聯系。”盛鴻年說,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處,沈思著。

“你不想見他嗎?”葉清歡問。

“現在這個時候,不見為好。”盛鴻年說。

“為什麽不見?你恨他嗎?”她問。

他扭過臉看她半晌,問,“那你恨他嗎?”

葉清歡垂下眼,不作回答。她對商毅仁,其實沒到恨的地步。商毅仁做過的最過分的事情是為了逼她跟盛鴻年分開,把她送去了澳大利亞。其他的倒也沒做過什麽。對商毅仁,她說不上恨,卻也談不上喜歡。真要說感覺的話……是有點兒怨吧。

盛鴻年伸手過去摟住葉清歡的肩,葉清歡輕輕靠到他肩頭,聽他說:“我不見他,不是因為恨他。雖然他不算是個好人,可他這些年對我卻是全心全意。我不見他,是因為現在的情勢。我讚同修鋼的看法,可我認為修鋼把問題看得簡單了。”

葉清歡一楞,扭頭看他。

盛鴻年說:“修鋼太自信了,他所有的猜測都建立在商家還在我爺爺掌控的前提之下。我沒他那麽樂觀。”

“以我對邱嘉澤的了解,他野心雖大,卻不是個魯莽的人。他既然敢這麽做,就要算到被我爺爺發現後該怎麽辦,他必然已經有所準備了。”

“他會做準備?”葉清歡問,“你的意思是他會找替罪羊?”

“不。”盛鴻年低聲說,“我認為他不會找替罪羊,他應該壓根不怕這件事被我爺爺知道。”

葉清歡一驚,問:“為什麽?”

盛鴻年手下輕輕拍拍葉清歡,像是安撫,慢慢地說:“這要從商家的股份說起。你也知道,商家是家族企業,股份大都把握在商家手裏。我爺爺手裏有百分之四十五,是最大的股東。商思博母子有了百分之二十,商妙清母女有百分之二十。剩下的,有百分之五在散戶手裏,還有百分之十在六個投資人手裏。那六個人是我爺爺的老朋友,跟我爺爺的交情少的都有三十年了。”

葉清歡心裏做著加減法,有點明白盛鴻年的意思了。

“你是懷疑商思博跟邱嘉澤會聯手?”她問。

“他們很可能已經聯手了。”盛鴻年說,“而且我懷疑他們聯手之後,還會去說服那六個股東倒戈。只要他們拿到超過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,就可以繞開我爺爺,做他們想做的事情。”

“可商思博跟邱嘉澤鬥了那麽多年,會突然聯手嗎?還有那六個股東,他們跟你爺爺交情不是很深?”葉清歡問。

“那六個人跟我爺爺交情深,他們的兒子孫子卻不一定。”盛鴻年的語調有些冷,慢慢分析,“現在早已不是老人家的時代了。商人的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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